铁骨铮铮

铁骨铮铮
朱唐二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朱熹发现如果没有铁证扳不倒唐仲友,就想在官妓一事上打开缺口,当下发签拿人,将严蕊抓来拷问。按朱大人的为官经验,对严蕊这样一个弱质女子用上恐吓和刑讯手段,想要什么口供都是立等可取。不料将严蕊在狱中审了一个月,无论如何拷打,她也不肯招认与唐仲友有染。朱熹审得自己都累了,还不愿放弃,便把严蕊从台州移送到绍兴府异地关押,交给当地官员继续追审。
绍兴知府秉承上官意旨,对严蕊每隔几天就是一顿杖打逼问,又是一个月的牢狱下来,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但依然没有一个字提到唐仲友。狱卒对这个女子的硬骨头很是惊奇,便换上另外一种常用的诱供方法:“按这个罪名不过也就是杖责,况且你已经受过杖了,又不会再打你一遍,为什么不早点招认了呢?”严蕊勉力答道:“我身为贱妓,纵然真与太守有染,按律亦不至死罪,确实该早点承认。然而是非黑白不可颠倒,岂能说谎污蔑士大夫?我宁死也不会诬告他人。”身体虽然虚弱,字字掷地有声。狱卒没能完成任务,大怒而又无可奈何,只能再痛打她一顿以发泄失望。严蕊身受酷刑长达两月,被折磨得已经命悬一线,反而声誉鹊起。此事传出后引得朝野一片议论,甚至达到宋孝宗耳中。
有一日宰相王淮入内奏事,孝宗便问:“朱熹弹劾唐仲友一事,卿怎么看?”王淮微笑答道:“唐与政崇尚东坡先生的人品学问,朱元晦则是伊川先生(程颐)的再传弟子。伊川看东坡不顺眼,朱元晦自然也看唐与政不顺眼。依微臣看来,此事不过是两个秀才争闲气罢了。”孝宗心想,王淮是朱熹的举荐者,也是唐仲友的同乡,与两人亲疏相当,所言当为公允,接着又问:“那该当如何处置?”王淮建议:“可将两人都平调离开台州,隔得远远的,互不相属就是。”孝宗点头准奏。
随后岳飞之子岳霖出任浙东提点刑狱(大宋提刑官),一到任即将严蕊从大牢中带出来过堂,只见她已奄奄一息,不由地心生怜悯:“本官久闻你是才女,可作词一首以自陈。”严蕊不假思索,口占一阕《卜算子》: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我从事世人眼中的贱业并不是因为喜爱穿金戴银的风尘生活,也不知道自己沦落的真正原因,大概只能用冥冥不可知的“前世因缘”来解释吧。正如花开花落的时节全靠司春之神东君做主一样,我这种低微之人的命运也不能自控,而是依赖您这样的掌权者。若能像普通女子一样用朴素的山花插满头,我宁愿消失于山野人海,也不必问我的归宿了。
有对身世的自伤,也盼望岳大人能成为护花的东君。岳霖本就知悉严蕊的冤情,已经打定主意要开脱她,现在又见她在极度不利的场合中面对能够操控自己命运的长官也不低声下气,而是不卑不亢委婉含蓄地请求,心中更是怜惜她的风骨,当即宣判其无罪释放,并且脱籍从良。传说严蕊后来嫁给了一个丧妻的赵宋宗室,算是好女子有好报。

相关诗词

分类推荐

更多

热门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