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 金军撤兵-声慑燕然,势压横山,镇西名重榆塞。干霄百雉朱阑下,极目长河如带。

第八 金军撤兵:声慑燕然,势压横山,镇西名重榆塞。干霄百雉朱阑下,极目长河如带。 玉垒凉生过雨,帘卷晴岚凝黛。有城头、钟鼓连云,殷春雷天外。
长啸。畴昔驰边骑。听陇底鸣笳,风搴双旆。霜髯飞将曾百战,欲掳名王朝帝。锦带吴钩未解,谁识凭栏深意。空沙场,牧马萧萧晚无际。
——吴则礼《红楼慢·赠太守杨太尉》
“金兵到底什么样子?难不成长着三头六臂?”罗裳看着岳五郎向城墙跑去,小声问云山。
云山挠挠头,说:“其实我也没见过,我都没真正打过仗。”
阿辽叹了口气,说道:“这金国以前是我大辽的藩属,金人擅长骑马射箭、打鱼狩猎。这次率军围攻汴京的是金国二太子,人称完颜大帅。我以前和金兵打过仗,论单打独斗,我从没吃过亏。但是他们用铁盔甲把骑兵和马匹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刀砍不进,箭射不穿,人称‘铁浮图’,很难对付。”
云山想起了前不久的梦,问道:“对付铁浮图,能不能用火药?火药是中原的发明,我听说大宋的军队里就有装填火药的火器。”
阿辽惨然一笑,说:“火药威力不够,做爆竹还成,要炸铁浮图,恐怕难。也许将来可以吧!”
看着阿辽,云山和罗裳都沉默了。仅仅在几年前,宋国和辽国还在交战,阿辽是敌人。而今,金军的铁蹄已经踏遍了辽国的土地,又来到了汴京城下,阿辽竟然成了共同抵御金军的朋友,真是令人感慨。设想许多年后,宋国与金国会不会也和平相处?天下人能不能都做朋友,不打仗?……
但这样的思绪很快被金军射入城里的如雨箭矢打断。阿辽连忙带着云山和罗裳东躲西藏,所幸都没有受伤。喘息甫定,云山说道:“不知为什么,我现在特别想听边塞词,可惜大宋这样的词太少了……”
罗裳沉思片刻,轻轻吟唱起来:
长啸。畴昔驰边骑。听陇底鸣笳,风搴双旆。霜髯飞将曾百战,欲掳名王朝帝。锦带吴钩未解,谁识凭栏深意。空沙场,牧马萧萧晚无际。
这是词人吴则礼边塞词《红楼慢·赠太守杨太尉》的下阕,表达了渴望一举荡平边寇的豪情。而今,在宋金两军对峙的冲杀声中,在呼啸而过的箭矢和木石里,罗裳的吟唱显得格外悲凉和凄怆。
“空沙场,牧马萧萧晚无际,”阿辽喃喃地重复着这一句,伤感地说,“这就是我故乡的样子啊。”说罢,他站起身,提上弓箭,轻盈地向城墙跑去,准备加入战斗……
金军的进攻持续了一个月,令人倍感煎熬。云山等人白天参与守城,晚上躲在图画院里休息。粮食一天天减少,汴京城濒临断粮的绝境。城墙上,宋军的箭矢不够用了,李纲带领大家去了蔡京的府邸,把花园里的太湖石搬出来,扔下城墙反击金军。大家仍然斗志昂扬。
终于有一天,阿辽从岳五郎那里带回了一个好消息:天下勤王的军队陆续到达,有的已经在都城外和金军交过手。
“听说西北的种家将、姚家将都来了,足足有二十万人,再加上汴京城里的十万人,守住汴京不成问题。咱们安全啦,说不定还能击败金军呢!”阿辽兴奋地说道。
阿辽说得不错,金军虽然勇敢善战,但此番长途跋涉而来,四面树敌,孤军奋战,又被李纲率领的守军多次击败,快要撑不下去了。
完颜大帅想撤兵,又不甘心。不过,根据潜入宋国的金国奸细打探的情报,宋国的抗金领袖是李纲,皇帝自己倒是愿意议和的。
就在各路勤王大军到齐后的这天晚上,在城门楼值夜的阿辽看见从金军大营里走出来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他正要发出警报,却看见城门上的小门开了,几个穿着厚棉袍、宋朝官员打扮的人,竟然恭恭敬敬地前去迎接。一行人悄悄进了都城,又在夜幕的掩护下消失在了御街上。
阿辽是个细心的孩子,又经历过辽国的灭亡,他大概猜出了几分——来者是金国的使者。这件事,不必说云山和罗裳,就连岳五郎等在前线奋战的守城将士都被蒙在鼓里。
第二天,金军没有攻城。城外,各路勤王大军虎视眈眈,都摆出了一副与金军决一死战的架势。但岳五郎告诉大家,官家刚刚下了诏书,禁止勤王大军攻打金军大营。
“为什么不打?”云山愤愤地问道,“金军趁我们不备,打了我们一个月,现在勤王大军已到,为什么不趁势荡平金军大营?”
岳五郎神色沮丧,没有说话。
战事似乎平息了。又过了几天,气势汹汹的金军竟然退兵了!
云山、罗裳终于能够登上城墙,和阿辽一起看金兵收拾营帐,把东西装上车马——看样子金军真要退兵了。三个少年高兴坏了,高喊着“胜利啦!我们赢啦!”,在城墙上又拍手又唱歌,要是地方够大,恐怕他们还要跳起舞来呢。
不过,细心的罗裳发现,那些在城墙上值守的宋军兵士,非但没有高兴的劲头,反而神色凝重,没有表现出一丝胜利的喜悦——有的怒气冲冲,还有的哭了起来……云山和阿辽也注意到了。
一个包扎着胳膊的宋军兵士,气得把手中的一根箭折断,自言自语道:“我们拼死拼活,眼看就要把金军吃掉了,官家竟然放走了金军!”
另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更是满眼噙泪,哽咽着说道:“岂止是放他们走!官家被奸臣所误,为了换取金军退兵,给了金人好多黄金、白银,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兵士们围了上来,追问道。
“还有,金人要求把太原等三个城池割给他们,并让官家的弟弟去当人质!”军官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抽泣着继续说道,“还有……”
听到割让土地的消息,已经有几个兵士的眼睛里冒出了火,又听那个军官说“还有”,连忙追问:“都割地赔款了,还有什么?”
那军官忽然号啕大哭起来,说:“呜呜……咱们大宋,呜呜……要尊金人……呜呜,为伯父!”

在重孝的古代,让一个国家称呼另一个国家为“伯父”,是了不得的大事,也是非同寻常的侮辱。
云山呆立在城墙边上,一边哭,一边看着天空一望无际的蔚蓝、云朵的洁白,和城墙下枝头渐渐泛出的绯红……春色宜人,他却体味到了一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正在此时,云山听到城墙下有人喊他:“云山,云山!原来你在这里!”原来是云山在图画院里的同学。
“快点下来吧,有好消息!师傅要随太上皇从江南还都了!师傅的信刚刚送到,要咱们尽快打扫图画院,准备开始画画。师傅还特别交代,你那幅《大宋江山图》,要快点画完啊!”
这番喜悦的话就像是从天空飘来的,那么不真实,甚至有些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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