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东南飞

孔雀东南飞
绍兴十四年,二十岁的陆游娶了唐婉为妻。唐婉才华横溢,与陆游琴瑟和谐,夫妇情好日深。据说陆母对此十分不满,担心因此影响了儿子的学业,这个理由怎么看都不太充分。我只能怀疑这位婆婆是在吃儿媳妇的醋,觉得她抢走了自己儿子的感情归属;另一方面作为才女的唐婉有可能性情耿介,对吹毛求疵的婆婆未必百依百顺。婆媳关系本就难处,而且她们都姓唐,五百年前是一家的人内斗起来恐怕更加是可忍孰不可忍。
总之,强势的婆婆以唐婉不育为由命令儿子休妻,恪守封建孝道糟粕的陆游不敢违逆,耍了个小聪明在外面找房子偷偷安置唐婉,并时常去看她。婆婆察觉后大怒,迅疾为陆游另娶了一位温顺本分的王氏女子路人甲。唐婉家人则将她改嫁给了随父亲迁来绍兴的皇族后裔赵士程。
说起来陆游和赵士程还是远亲。陆游的姨父钱忱,是宋太宗赵光义的四代外孙(同时还是吴越王钱俶的四代孙,因为他母亲宋仁宗之女秦鲁国大长公主嫁给了他父亲会稽郡王钱景臻);而赵士程的父亲仪王赵仲湜,则是宋太宗的四代孙。陆游和赵士程的亲戚关系就这么远,但居然恰好是同辈。比陆游小六十岁的刘克庄在《后村诗话》里说:“二亲数遣妇,放翁不敢逆尊者意,与妇诀。某氏改事某官,与陆氏有中外。”意思是“某官”(即赵士程)与陆家有亲戚关系。又过了四十年,周密在《齐东野语》中第一次明言陆妻姓唐,是唐闳之女,和陆母是姑侄。但唐闳是山阴唐氏,陆母则是江陵唐氏唐介的孙女,两家唐氏虽然同姓,却不同宗。根据唐介的墓志铭,他全部六个孙子起名都是心字底,并无唐闳其人。所以应该是周密误读,以为陆母姓唐,刘克庄那句话指的是“某氏”(唐婉)与陆家有亲戚关系,是陆母唐氏的姑侄女。从此以讹传讹七百多年,大家都说唐婉是陆游的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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