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笔驿
温庭筠虽然相貌丑陋,却蛮有女人缘,鱼美女就并未以貌取人。但前文曾经简单介绍过的罗隐,年纪同鱼玄机相仿,颜值和温庭筠不相上下,桃花运可远不如温庭筠。罗隐,字昭谏,在名里明明已经隐退了,在字里还不忘向君王进谏,真是很有“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政治热情。他为了考进士,将自己的诗卷送到宰相郑畋(读音同“田”)府上以求赏鉴。郑畋随手翻阅,看到其中一首题目名叫《筹笔驿》,立刻大有兴趣,因为二十年前李商隐就写过一首同名诗:
鱼鸟犹疑畏简书,风云常为护储胥。
徒令上将挥神笔,终见降王走传车。
管乐有才原不忝,关张无命欲何如?
他年锦里经祠庙,梁父吟成恨有余。
筹笔驿在四川广元之北,当年诸葛亮北伐中原之前就是在此驿站筹划军国大事。李商隐曾在蜀地做官,路过筹笔驿时留下了这首咏怀古迹之作。河中鱼、空中鸟经过时犹疑不定是敬畏诸葛亮严明的军令,清风白云护卫着他军营的藩篱。可惜卧龙(诸葛亮之号)的挥笔运筹都是徒劳,扶不起的阿斗最终还是坐着传车经过此地投降魏国去了。虽然孔明有可比管仲、乐毅的才干,但关羽、张飞这样的良将都已逝世,无人可用的他又怎能建立什么功业呢?我经过锦里拜谒武侯祠时,还吟诵了丞相所写的《梁父吟》,为他抒发无穷的遗恨。
后世颂赞诸葛亮的诗有很多,有人评价唯李商隐此诗能与杜甫的名篇《蜀相》在伯仲之间,虽然稍嫌过誉,也确是一时佳作。已有李商隐《筹笔驿》的珠玉在前,郑畋很好奇罗隐还能如何另辟蹊径,便颇为认真地读道:
抛掷南阳为主忧,北征东讨尽良筹。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千里山河轻孺子,两朝冠剑恨谯周。
唯余岩下多情水,犹解年年傍驿流。
孔明抛开在南阳的悠闲隐居生活,出山辅佐当时形势窘迫的刘备,运筹帷幄北征东讨。时运来的时候,天时地利一同帮忙,连强弱悬殊的赤壁之战都能取胜,奠定天下三分之势;而时运不济的时候,正是“关张无命欲何如”,英雄也独木难支不由自主。他逝世三十年后,魏将邓艾率军偷渡阴平关袭击成都,谯周劝得阿斗开城投降。父辈辛苦打下的蜀国千里山河就此被轻松断送,先主刘备、后主刘禅两朝的文武功臣必定切齿痛恨谯周。千秋功业如浮云飘散,唯有山岩下的流水多情,仍旧年年依傍筹笔驿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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