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闯织染局耍小聪明除-禁海令显大智慧

第二十回闯织染局耍小聪明除:禁海令显大智慧
江水三千里，家书十五行。
行行无别语，只道早还乡。
——明代袁凯《京师得家书》
上回说到戚继光在山中想到一个上联，却对不出下联，请夏籥和星郎来对。只听戚继光娓娓道来：
千里成重，丘山成岳，登重岳一览千里丘山。
夏籥一听，这是个拆字对：“千里”构成“重”字；“丘山”构成“岳”字；“重”和“岳”能连成词，“千里”和“丘山”也能连成词。这不正好可以对上运昌银号掌柜出的上联吗？星郎立刻吟出运昌银号掌柜所出的上联：
十口为古，白水为泉，进古泉连饮十口白水。
戚继光一听，拍手叫好：“妙！妙！这个联对得好！”随即谢过了夏籥、星郎二人，并请两个兵士护送他们俩回到府城。二人顾不上回家，一路小跑到了运昌银号，把戚继光出的上联告诉了银号掌柜。那掌柜一听，连声叫好，说：“两位果然是对对联的高手，上次借的银子，到期后可延期半年偿还！我这就去修改合同。”
一下子办成了两件事，夏籥和星郎非常高兴，甚至对是否能完成皇差都没那么焦虑了。夏籥想明白了：四种颜色的染色配方和“一丈青”的织染技术，都是能够流传下去、泽被后世的无价之宝。即使“花果山”这次挺不过去真的倒闭了，甚至他和星郎、上官先生被拿进官府问罪杀头，这些配方、技术以及他们俩所经历的一切，仍然可以造福、激励世人。
平静下来，夏籥和星郎回到“花果山”，继续按部就班地经营绸布庄，静静等待噩运降临。
十天之后的一个清晨，有两个兵士打扮的年轻人，担着几箱东西，敲开了“花果山”的大门。
原来前几日戚继光率军击败了一股倭寇，从贼船上缴获了他们抢来的各色货物，“花果山”预订的生丝也在其中。因为夏籥、星郎曾去拜访，所以戚继光将军在凯旋之后，特意吩咐两位亲兵将生丝完好无损地送了过来。
“花果山”顿时沸腾了，每个人都行动起来，争分夺秒地将这批生丝纺织成丝绸，再染上四种漂亮的颜色。
终于在交货期限的前一天，他们完成了这批丝绸的生产。当天晚上，“花果山”里十分繁忙，直到最后一匹丝绸装箱，大家如释重负，感到了大功告成的喜悦。当然，有一个人除外。
那一天恰好是发放月钱的日子，上官先生招呼所有伙计聚到一起。上官先生拨着算盘，拿着账本，念着每一个小伙计的名字，每个人都分到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里面包着银子。直到叫到最后一个小伙计——阿椿。
阿椿领到了包裹，还没来得及打开看，就听星郎突然高声说：“阿椿，你可知罪？”
阿椿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说：“我……有什么罪？”
星郎冷笑道：“早在去年中秋节，八老爷销售‘一丈青’假货，和我们打价格战的时候，我就怀疑有人向八老爷通风报信，不然八老爷是如何知道我们打算在中秋节削价的呢？但是当时我没有找到线索。后来，我和夏籥从运昌银号借到银子，没几天八老爷就登门造访，这也太巧了。再后来，我听说我写给夏籥的信，当时就是你接收后交给八老爷的，我确认这个内奸就是你！”
阿椿一听，知道自己的阴谋诡计已经被识破，立刻下跪求饶。
夏籥说：“你既然愿意和八叔在一起，我们成全你。包裹里是你当小伙计应得的月钱，我们不亏欠你。请你立刻离开，‘花果山’不再欢迎你！”
阿椿攥紧了包裹，灰溜溜地离开，逃向了八老爷的“福盛祥”。
第二天，“花果山”锁了大门，夏籥、星郎、上官先生带领众伙计，担着丝绸走向织染局。织染局大使和秦副使提前得到了消息，早早在门口等候。丝绸运到了，开箱验货，在场的人无不赞叹这批丝绸做工的精致和颜色的美丽，大家都喜气洋洋。
“这‘海天霞’，这‘凝夜紫’，这‘天水碧’，这‘朱颜酡’，无一不美，贵店究竟是如何染出这样的颜色的？”织染局大使一面看，一面啧啧称奇。
“我们研制出了独家配方！”夏籥不无得意地说。
“什么独家配方，分明是私通倭寇，用了走私的染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
闻听此言，夏籥惊恐地扭头，只见八老爷带着阿椿，突然闯入了织染局。
“请恕我无礼！”八老爷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先向织染局大使和秦副使请了罪，继而指着阿椿说道，“昨天夜里，阿椿特意来给我报信，说‘花果山’所用的染料中，有些是从海外弄来的。本朝实行海禁政策，他们是如何从海外弄来染料的？这分明是勾结倭寇走私来的！”

阿椿在一旁点头称是，添油加醋地说：“前不久，他们俩还偷偷摸摸去了海边，一定是去和倭寇接头。”
“和倭寇勾结，属于谋反！”八老爷的声音更大了。
“你胡说！我们是去拜访戚继光将军，根本没有勾结倭寇！”夏籥反驳道。
“哼，口说无凭！”八老爷恶狠狠地说。
“好了，好了！”秦副使站出来说，“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原来就为这个啊。”他转身回到前堂，从桌子上恭恭敬敬地捧起了一卷精美的黄绢，宣布道：“朝廷新的诏令今天刚刚送到，禁海令取消了。以后和外国做生意，买卖货物，一概允许。至于过去的事情嘛，既往不咎！”
听到这个消息，夏籥和星郎激动得抱在了一起。这不仅意味着八老爷恶毒的诬陷毫无意义，还意味着今后他们可以真正追随阿爹的脚步，出海远航，自由探索并和外国人做生意！
八老爷和阿椿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还想分辩两句，只听秦副使冷冷地说：“你们俩还不走，是想尝尝棍棒的滋味吗？还是准备在宁波城里跑八圈？”八老爷和阿椿一听，赶紧溜走了。
夏籥和星郎明白，朝廷废除禁海令，和戚家军保卫海疆是分不开的。为此，他们征得朝廷的允许，为戚家军供应军需衣物，还通过往来的客商了解倭寇的动向，及时向戚家军报告，为剿灭倭寇出一份力。
生活中，夏籥依然爱看戏，他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写出一部关于郑和下西洋的戏；星郎继续徜徉在孙悟空的梦想里，希望有朝一日能扬帆出海，亲自游历一番。
他们俩都会时不时想起父亲，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浮现出一线希望：
江水三千里，家书十五行。
行行无别语，只道早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