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罗延的传说

那罗延的传说 没有最悲哀,只有更悲哀。更悲哀的是,宇文邕死的太早了,以至于他连等到其他的儿子长大成人,然后再考虑废立的机会都没有…
王轨当然是对的,宇文赟是个什么货色,从他第一天当上皇帝,就展露无遗了。继老爹死的次日就撒泼之后,闰五月二十三日,宇文邕下葬,宇文赟再度发飙——命令文武百官和宫中男女,包括他自己,尽数脱下丧服,改穿常服。此时,距离宇文邕之死,只过去了二十三天而已。乐运表示反对,但是,反对无效
对待老爹是这种态度,那对待老爹留下的政治遗产呢?当然也不好到哪去
宇文赟刚上台,就盯上了一个人,谁呢?宇文宪。宇文宪可说是北周灭齐的第一功臣,军功赫赫,威望鼎盛,而又忠心耿耿,深为宇文邕所倚重,但是,正因为如此,宇文赟觉得有这么个叔父太危险,就想要动手
有一天,宇文赟找来了宇文孝伯,说道:“你帮我干掉宇文宪吧,他的官你当。”宇文孝伯当时冷汗都吓出来了,搬出了宇文邕的遗言,连声拒绝:“先帝遗诏,不许滥诛骨肉。齐王,陛下为叔父,功高德茂,社稷重臣。陛下若无故害之,臣又顺旨曲从,则臣为不忠之臣,陛下为不孝之子矣。”(先帝遗诏,不准滥诛骨肉。齐王宇文宪既是你叔叔,又有功于社稷。陛下如果无缘无故害死他,我又助纣为虐,那我就是不忠之臣,陛下就是不孝之子
这种“不忠不孝”的言辞,当然动摇不了宇文赟的决心,宇文孝伯不听,那就滚你的蛋吧,找愿意帮忙的人去。谁呢?于智、郑译这些料
又有一天,宇文赟找宇文孝伯去召宇文宪,说要开家庭party,王爷们都来,我们一块去。宇文宪于是就去了,但是刚到那儿,宇文孝伯就被拦下了,宇文宪一个人进了宫,刚进去,就被早就埋伏好的人逮了
宇文宪自是很不甘心,拼命为自己辩解,于是宇文赟找来了于智,跟宇文赟当面对质(宇文赟此前派于智去了趟宇文宪的家,然后以这次会面为由,指控宇文宪造反),宇文赟目光如炬,于智也不免心惊胆寒。但是,还有什么用呢?不管宇文宪怎么说,他都必须死了,最终,宇文宪还是被绞死了
当然了,杀人是要有理由的,宇文赟到了也没找到杀掉宇文宪的理由,只能乱搞一气,把宇文赟的朋友也一块干掉,后来又宣称宇文宪参与了王兴(宇文宪的朋友)的叛乱集团。这话说出来,不要说宇文赟自己不信,举朝上下,民间百姓,没有一个信的,这些被稀里糊涂牵连至死的人,被当时的人称为“伴死”
宇文宪死的冤枉,因为,他甚至在宇文邕时代,也没说过太子的一句坏话,这甚至连“打击报复”都算不上。连没说过坏话的都死了,说过坏话的呢
首当其冲的就是徐州总管王轨
当然,作为徐州总管,王轨有一万种办法对付宇文赟,他自己也对手下说,“此州控带淮南,邻接强寇,欲为身计,易如反掌”
没错,真要为自己考虑,投降陈朝,不就行了吗
但是,王轨毕竟是个忠臣,大忠臣,他要真的是个考虑自己的人,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宇文邕慷慨陈词了;所以,他又说:“但忠义之节,不可亏违,况荷先帝厚恩,岂可以获罪于嗣主,遽忘之邪!”王轨知道自己会死(“吾昔在先朝,实申社稷至计。今日之事,断可知矣。”),他也不指望能活,他所指望的,是万世之后,能有人知道他的忠心(正可于此待死,冀千载之后,知吾此心耳!
果然,宇文赟很快就想到了王轨。有一天,他就问郑译:“我脚下的杖痕,是怎么回事?”郑译说:“是王轨和宇文孝伯搞的。”然后,郑译就跟宇文赟打起了小报告,说到了当日王轨拉着宇文邕的胡须所说的那番话
于是,宇文赟就命杜庆信去徐州杀掉王轨,但是,元岩却不肯撰写诏书,颜之仪也恳切劝阻。宇文赟当然不鸟,元岩继续进言,据说“脱巾顿颡,三拜三进”,终于惹得宇文赟大怒:“汝欲党(包庇的意思)乌丸轨(乌丸轨就是王轨,宇文邕将王姓改为乌丸)邪!”元岩不甘示弱:“臣非党轨,正恐滥诛失天下之望!”(我不想包庇王轨,只是怕滥诛忠义会使天下人寒心
宇文赟万分火大,命令太监狠抽元岩的耳光。不久后,王轨被杀,而元岩也同时被免官
接下来,就轮到宇文孝伯了
其实,王轨死后,尉迟运就跟宇文孝伯提及了此事,说咱这样的肯定要倒霉了,怎么办?宇文孝伯慷慨陈词:“今堂上有老母,地下有武帝。为臣为子,知欲何之!且委质事人,本徇名义;谏而不入,死焉可逃!足下若为身计,宜且远之。”宇文孝伯不怕死,认为无愧于心,但是,他还是给尉迟运想到了免其一死的办法——外放。于是,尉迟运就请求外放,当了秦州总管
果不其然,很快,宇文赟就找到了宇文孝伯,问他:“你早知道宇文宪造反吧,为什么不早说?”结果,宇文孝伯当即抽了宇文赟一记响亮的“耳光”:“臣知齐王忠于社稷,为群小所谮,言必不用,所以不言。且先帝付嘱微臣,唯令辅导陛下。今谏而不从,实负顾托。以此为罪,是所甘心。
宇文孝伯说了,你要弄死我,我也没办法,但是,如果说是因为宇文宪造反,那就不要侮辱我,你要弄死我,名义我自己想——“今谏而不从,实负顾托。以此为罪,是所甘心。”(没有尽到人臣劝谏的责任)四个字——大义凛然
宇文赟居然真的被宇文孝伯给镇住了,“大惭,俯首不语”——看来,什么样的烂咖,都会有良心发现的时候。当然,良心发现只是烂咖非常短暂的行为,很快,宇文赟便把良心抛到了一边,命令宇文孝伯自尽了…
其他人中,宇文神举也是宇文邕的亲信,不免也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于是,鸩酒一杯;而尉迟运倒是去了秦州,但日夜忧虑,终于抑郁而终…
联想到乐运当日将宇文赟比作齐桓公的话,我们此时当作何反应呢?须知,辅佐齐桓公成就大事的管仲,也是齐桓公在王子时代的仇敌啊——在公子小白和公子纠争夺王位的过程中,当时还是公子小白辅臣的管仲,就一箭射向了公子纠,幸亏公子纠躲得快,这才只射中了衣带勾。齐桓公可以任用仇敌,最终成就大事,而我们的宇文赟,除了打击报复,还会干啥呢
所以,宇文赟=齐桓公?玩笑开大了哦
不过,我们也不能怪乐运,毕竟,他也好歹算是个敢说的嘛。在当日宇文赟要求除去丧服的时候,他也挺身而出,劝谏了一番;如今宇文赟作孽不止,乐运又出来劝谏了。宇文赟是怎么作孽的呢?请看《资治通鉴》的描述
又,居丧才逾年,即恣声乐,鱼龙百戏,常陈殿前,累日继夜,不知休息(居丧刚刚一年,就开始沉迷于音乐游戏了,而且乐此不疲,日以继夜);多聚美女以实后宫,增置位号,不可详录(跟其他的昏君一样,宇文赟也喜欢美女)。游宴沉湎,或旬日不出,群臣请事者,皆因宦者奏之。(纵情声色,不理朝政,百官有事想奏,都还要请太监代劳
鉴于此种情形,乐运坐不住了,带了个棺材进宫,然后呈上奏疏一封,大骂宇文赟,说他有八条过失
其一,“大尊比来事多独断,不参诸宰辅,与众共之”。(独断
其二,“搜美女以实后宫,仪同以上女不许辄嫁,贵贱同怨”。(纵欲
其三,“大尊一入后宫,数日不出,所须闻奏,多附宦者”。(不理朝政
其四,“下诏宽刑,未及半年,更严前制”。(刑责苛酷
其五,“高祖斫雕为朴,崩未逾年,而遽穷奢丽”。(大兴土木,奢侈
其六,“徭赋下民,以奉俳优角抵”。(苦民以奉俳优
其七,“上书字误者,即治其罪,杜献书之路”。(对上书者苛暴
其八,“玄象垂诫,不能咨诹善道,修布德政”。(不向善,不布德
最后,乐运表示:“若不革兹八事,臣见周庙不血食矣。”(血食为祭祀祖先之用,乐运这句话的意思,不改掉这八件事,就要亡国了
乐运得出的结论实在是太震撼(宇文赟是亡国之君),以至于我们都无需猜就知道宇文赟的反应了——大怒,将杀之。底下各路大臣,当然也不敢瞎凑什么热闹,于是,几乎所有人都一言不发,眼看乐运就要倒霉
好在,救世主降临了——元岩(就是不愿为宇文赟草拟诛杀王轨圣旨的那位老兄)!元岩很感慨,将带着棺材慷慨直言的乐运比作比干,认为连这样的人物都没人愿意随其赴死,实在可悲可叹,既然如此,那就他自己来吧
随后,元岩进了宫,要求请见宇文赟。然后元岩说:“乐运不顾其死,欲以求名。陛下不如劳而遣之,以广圣度。”元岩很好的抓住了宇文赟这种人的性格,简单说,别人要干什么,他就偏不让别人干什么。元岩说了,乐运就是奔着死来的,为的是名垂青史,他要名,你就偏不给他,把他打发了,自己捞个名
宇文赟的反应是——颇感悟。至于感悟到了什么,以宇文赟的智商,大概是只能感悟到元岩此言有理,不能让乐运轻易得逞了吧
第二天,“颇感悟”的宇文赟,就展现了他的“圣度”,他找来了乐运,并表示:“朕昨夜思卿所奏,实为忠臣。”然后,请了乐运一顿饭,就让他走了
再然后呢?还有什么再然后?再然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咯。难道还指望宇文赟体其“忠悯”,改过自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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