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星郎智献锦囊计-夏籥巧说“一丈青”

第九回星郎智献锦囊计:夏籥巧说“一丈青”
吐语操词不用奇,风行水上茧抽丝。
眼前景物口头语,便是诗家绝妙词。
——明代丘《戏答友人论诗》
星郎听了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若有所悟。他立刻推开桌椅,起身离去。一回到店里,看见夏籥正颓丧地蹲在角落里,眼角似有泪痕,星郎知道是刚才自己摔门而去的缘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听见笑声,夏籥抬起头来看见星郎,马上跳了起来,假装生气道:“你去哪里了?我都担心死了!你不能丢下我!”
“好啦好啦!我错了,我太任性了。”星郎面有惭色,转头问一旁的杨哥儿,“上官先生呢?”
“在后院。”
星郎拉着夏籥就往后院跑去。秋意一天比一天浓,风吹来,扑面有些许寒意。蝉不知道从哪天起不再叫了,后院池塘上已经有落叶在飘摇。
上官先生正坐在池塘旁边的石头上,似乎在思考难以捉摸的命运,他的背影在秋风中显得格外萧瑟。

“上官先生,上官先生!我有主意了!”星郎大声喊道。
上官先生缓缓转过身来。
“八老爷打的价格战,让我们陷入了两难。”星郎说,“如果跟着他一起降价,咱们家底薄,会被拖垮;如果不降价,客户会被他抢走。如果拿配方去交换,等下一次他再打价格战,咱们就束手无策了。再加上他竟然制售假货,真是居心叵测!现在已经是价格战第四天,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积极迎战,主动出击!”
星郎一番慷慨陈词,令上官先生很感动。不过夏籥依然眉头紧锁,追问道:“怎么出击?拿什么迎战呀?”
星郎微微一笑,说:“我有两条锦囊妙计,可以对八老爷的假货和价格战各个击破。”
“锦囊妙计?还两条?”上官先生“扑哧”一声笑了,“原来你不是星郎,是诸葛亮啊。”
“您听我说嘛。第一条,是关于八老爷粗制滥造的假货。这几天我带着‘镇店之宝’的真品和假货到处跑,老主顾们摸一下就知道哪个是真的。可你们想,八老爷这一招为什么还能奏效呢?”
“老主顾了解我们的产品,但新主顾不了解。”夏籥脱口而出。
“对!咱们的‘镇店之宝’到现在连个名字都没有,品质再好,新主顾也难以留下印象。《西游记》里那么多的兵器、法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就是因为每种兵器、法器都有名字——孙悟空有如意金箍棒,猪八戒有九齿钉耙,连唐僧都有紫金钵盂和锦襕袈裟……咱们应该给‘镇店之宝’取一个响亮的名字,再用金丝绣在绸缎上,假以时日,人人都知道这个名字了,八老爷再想以次充好,难度就大了。”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呀。”上官先生捋捋胡须,点了点头,“就算不能完全禁绝假冒行为,也能让咱们的‘镇店之宝’广为人知,妙,妙啊!”
“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夏籥问。
“‘二郎神’怎么样?”星郎应声作答。
“这个名字不伦不类,我觉得叫‘赤兔马’好。”上官先生摇了摇头说。
“‘赤兔马’也不沾边呀,何况咱们的‘镇店之宝’是青色的,不是红色的。我以前喜欢看一出戏,叫《浣纱记》,讲西施的故事,拿来做名字如何?里面至少有个‘纱’字,和丝绸布匹有些关联。”夏籥说。
几个人叽叽喳喳说了半天,身后突然传来夏籥阿娘的声音:“你们的阿爹以前喜欢《水浒传》,里面的英雄人物不是都有绰号吗?难道没有一个能拿来用的?”
夏籥和星郎一听,眼睛一亮,两个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一丈青!”
“这个名字好!”上官先生激动得一拍大腿,“既符合‘镇店之宝’的颜色、质地,又朗朗上口,一听就能记住,更重要的是,寄托了对你们阿爹的思念。”
“怪不得前人论诗,说‘吐语操词不用奇,风行水上茧抽丝。眼前景物口头语,便是诗家绝妙词’,这取名字也是一样的!”夏籥得意地笑道。
上官先生喊来杨哥儿和柳哥儿,吩咐安排织工把“一丈青”三个字用金线绣在“镇店之宝”上,还要制作招牌挂在屋檐下,让宁波府的人都知道这种漂亮的丝绸有名字啦。
“招牌上就写‘一丈青’三个字吗?”杨哥儿问。
“不,另一面还要写上‘独此一家,别无分店’!”上官先生笑道。
杨哥儿和柳哥儿得令而去,夏籥马上揪住星郎的袖子,追问道:“你不是有两条锦囊妙计吗?第二条呢?”
“第二条,是用来对付八老爷的价格战的。”星郎一只手揽住夏籥的肩膀,另一只手揽住上官先生的肩膀,说,“我打算将计就计,咱们如此这般……”
当天晚上,“及时雨”前堂灯火通明,上官先生忙着伏案写信。他奋笔疾书,一刻不停,饭都顾不上吃。星郎和夏籥把信封好口,交给小伙计,叮嘱他速速送去,绝对不能拆开看。
每一个拿到信的小伙计,都打着灯笼,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一家绸布庄,亲自把信交给这家店的掌柜,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店里,准备送出下一封信。
其中有一个诡异的身影,在送信的时候总想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但是又不敢拆开看,他就把信放在灯笼前,透过灯光努力猜测着信里的内容。

这天晚上,宁波府里所有的绸布庄,除了八老爷的福盛祥,全都收到了同样内容的信。
次日,就是八老爷打价格战的第五天了。这五天是他感到最痛快最舒畅的一段日子。
上次“挖墙脚”失败后,八老爷被气得回家就生了一场大病,吃了好几服药才缓过劲来。
不过,十几天前,那个叫阿椿的小伙计悄悄跑来见他,向他透露了夏籥等人打算在中秋节搞一波降价让利活动的消息,更向他透露了重要的商业机密——“及时雨”绸布庄的丝绸存量。
精明的八老爷掐指一算,推算出“及时雨”全部丝绸的存货加起来也不及他一个库房的量多。他想方设法囤积丝绸,准备打一场价格战,好一举把全城的绸布庄都挤垮。他瞅准了中秋节的时机,提前安排人粗制滥造了一批仿冒品,在中秋节当天搞了一场突然袭击,把“及时雨”和其他绸布庄打了个措手不及。
此后,他每天得意扬扬地看着府城里近乎所有的绸布庄都无人问津,而他这里低价销售的丝绸,快把整个府城一年要用的丝绸都包了。当然,八老爷一直在承受赔本的损失,因为这本来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别的绸布庄一年内都少有生意可做,只能关张;自己虽然要先吃一年的亏,但只要熬过这段时间,等到宁波府只有自己一家绸布庄时,就能想卖什么价就卖什么价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花怒放。今天,他特意泡了壶茶,换了一身松快舒适的丝绸衣裳,踱步到了柜台。他看到店里的掌柜、账房、伙计们忙忙碌碌,而客人已经比前几天少了许多,心中窃喜——城里的市场快要被他占领了。他取来账本翻了翻,在心里算了算——再卖个一两天就胜利了!
“等到别的店都完蛋了,整个府城只有我福盛祥一家绸布庄时,我就开始提价,狠狠提价,把这些天赔的钱都赚回来,统统赚回来!”八老爷在心里恶狠狠地说,“还有,那个染色的配方我也一定要拿到!”
“东家,刚才门外来了两个小伙计,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福盛祥的门房走过来,递上一封信,上面写着“八叔敬启”。显然,这是夏籥他们派人送来的。
八老爷一边拆,一边大笑,自言自语道:“看来这小子撑不住了,准备把配方拱手相让了,哈哈哈。”

出自明代陈繗《封家书》。

他拆开信,却发现信里没有字。他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又把信封撕开瞅了瞅,却只发现一幅小画。这正是:“裁纸常忧短,修书不见长。” 欲知这封信上画了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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