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 走出北邙山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
鱼戏莲叶北。
——《江南》
在黑暗里,眼睛派不上用场,手就成了眼睛。
“听说前朝始皇帝的陵墓里有长明灯,永远不会熄灭,如果咱们也有长明灯就好了。”这是未央的声音。
“我还听说,长明灯是用人鱼油做的。”这是大侠。
“天下怎么可能有永远不灭的灯呢?唉,还是琢磨一下怎么打开这扇门吧。”稻公子一边说,一边在黑暗里伸手去摸石头门。鲤鱼把手凉凉的滑滑的,在稻公子的手中宛如一条真正的鱼。
“要打开门,是不是要转很多圈?”大侠在黑暗中提醒稻公子。可是稻公子先正着转,再倒着转,转了很多圈,始终打不开这扇门。
“我已经转了七七四十九圈了,难道还要转九九八十一圈吗?”稻公子沮丧地说。
“有个地方我一直想不通。”大侠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一扇朝向坟墓里面的门,按理说没人看,为什么要雕刻得如此精致,把门把手做成鲤鱼的样子,门的四边还装饰形态各异的荷叶荷花呢?这里头一定有深意。”
黑暗里传来稻公子和未央的赞叹声,大家都觉得大侠的话很有道理。然而赞叹之后是一片沉寂,因为这个道理似乎解决不了眼下的问题。
在这夜色一般的黑暗里,忽然响起了清朗的歌声,原来大侠刚才的话让未央不由得想起了一首远方的歌:
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
鱼戏莲叶北。
不愧是未央,歌声虽停,余音绕梁,连死寂的坟墓都瞬间有了生气。大侠听得入神,眼前仿佛浮现出小时候跟着阿翁走南闯北时,在江南见过的荷叶:那翠绿的荷叶在水面连成一片,一直绵延到天边,就是未央唱的“莲叶何田田”的样子。想到阿翁,大侠心里一阵难过,感觉眼泪不是从眼睛里流出的,而是从胸口涌出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稻公子忽然大声叫道,打断了大侠的思绪。
稻公子摸到石门边,摸索到鲤鱼把手,把鱼头朝上摆正,然后开始转鱼头:先朝东,再反方向朝西,再向上朝南,最后向下朝北。只转了四下,大家就清楚地听到石门后面发出“喀喀喀”的声音,好像有机关被触动了。石门终于缓缓地打开了。
一缕微光射过来,三个少年都下意识地举起手挡光,心里冒出一连串问号:这是什么时辰的阳光?是朝晖还是夕阳?……而最大的问号是:稻公子是怎么打开石门的?
原来,稻公子发现,未央唱的《江南》中正隐藏着打开石门的密码——那精美的鲤鱼把手和漂亮的荷叶浮雕描绘的不正是这首诗的意境吗?因此,他按照“天南地北”的方位——鱼头朝上是南,是正位,那么朝下就是北,朝左就是东,朝右就是西,依照诗歌里“东、西、南、北”的顺序依次转动鱼把手,打开了石门。
钻出墓穴,他们发现置身于北邙山南麓的一处山谷中。东边的山头已经被霞光染红,晨光照进了山谷,照出郁郁葱葱的茂盛树冠,也照出一条自东向西的曲折小路。这里没有刺客的影子,只有自由的天地。
稻公子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大侠则拔剑即兴来了一段漂亮的剑舞,在天地之间舒展身躯。
未央一边拍手一边笑着说:“大侠,你今天功劳最大!瓦当上的迷宫地图虽然是稻公子发现的,但正是你无意中说起地图给他提了醒。还有,你对石门上精美雕刻的分析也给大家找到了方向。最重要的是你带了火种,简直太棒了!当然,稻公子破解了谜题,带领我们走出了墓穴,功劳也是大大的。”
“哪里哪里,这都是大家一起琢磨的!”大侠谦虚地说,此刻,他更神气啦。少年们沐浴着朝阳,沿着小路走过山谷,走上另一个山头。大侠展开地图,指着西边对大家说:“下一个目标就是函谷关。只要进了函谷关,离长安就只有一步之遥了!大家加把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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