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 金军又来了-清晓觚棱拂彩霓,仙禽告瑞忽来仪。

第十 金军又来了:清晓觚棱拂彩霓,仙禽告瑞忽来仪。 飘飘元是三山侣,两两还呈千岁姿。
似拟碧鸾栖宝阁,岂同赤雁集天池。
徘徊嘹唳当丹阙,故使憧憧庶俗知。
——宋徽宗《自题〈瑞鹤图〉》
“你真的要离开图画院?”
云山的师傅身着便袍,正眯着眼睛,俯身于书案上,仔细鉴赏太上皇的画作《瑞鹤图》。这幅图画的是,数年前都城的宣德门上空突然出现了一群美丽的仙鹤,在祥云之间盘旋飞鸣,其中两只仙鹤恰好落在宫殿屋檐的两个鸱吻上,显得超凡脱俗。太上皇——当时还是官家——就画下了这般景象,将其看作大宋的祥瑞。
为了记录这难得的胜景,当时官家还在画上题写了一首诗:
清晓觚稜拂彩霓,仙禽告瑞忽来仪。
飘飘元是三山侣,两两还呈千岁姿。
似拟碧鸾栖宝阁,岂同赤雁集天池。
徘徊嘹唳当丹阙,故使憧憧庶俗知。
当时的官家认为,瑞鹤飞临,不仅是大宋的祥瑞,也隐喻着道家的追求,才题写了这首并不好读却寄托着升仙理想的诗。
如今,大宋遭受重创和侮辱,哪里谈得上祥瑞?这幅《瑞鹤图》反而成了一种讽刺。云山看着师傅对此浑然不觉,心中愤愤不平。见师傅这样问自己,云山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师傅,我不打算学画了。我要去习武从军,为保卫国家出一份力!”
听了这话,师傅先是显露出不屑的神情:“傻孩子,大宋光禁军就有数十万,缺兵吗?告诉你吧,画画就是咱们的本分!”
说完,他又换了一副陶醉的嘴脸,眼睛里闪现出微弱的光芒:“自古以来,几乎没有皇帝会画画。咱们的太上皇是古往今来第一流的画家,这多难得!跟着他,咱们不仅可以一直画画,而且能得到很多赏赐,甚至捞个官当。你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要去学骑马射箭?”
云山沉默着,愤怒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师傅又说:“大宋的天下是赵家的天下,太上皇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这话把云山彻底激怒了,他生气地回答:“大宋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每个大宋的子民,都应该保家卫国!”
“大胆!”师傅听了这话,又害怕又恼怒,“不知好歹的家伙!你说这话是要被杀头的!”
师傅的脸变得狰狞。他从书案后面走出来,用阴沉的声音对云山说:“要走你就赶紧走!把那幅《大宋江山图》给我留下!”
“《大宋江山图》,我已经烧掉了。”云山平静地回答。
“什么?你你你,你吃了豹子胆啦?那已经是太上皇钦点的画了,你敢烧掉?”
“那是我一笔一笔画出来的,我愿意烧掉就烧掉!”云山不甘示弱。
“即便是你画的,它也不属于你!”师傅气得咬牙切齿,恨恨地看着云山说,“你滚!你现在就滚!永远滚出图画院,永远不许回来!”
云山拱手施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是,他能走到哪里去呢?他第一个想到的是罗裳。
上次道别后,罗裳已经随罗工匠回到了官窑。金军一退去,官窑的大烟囱就又开始冒烟了。先前烧制的瓷器被金军劫掠一空,罗工匠只能重新做泥胎,烧瓷器。见到云山,罗裳想跟着他出去走走,可汴京周围兵荒马乱,她不得不陪着祖父待在官窑里。
云山又想到了阿辽。阿辽跟着林教头驻防于城外。在前番的汴京保卫战里,阿辽因为表现勇敢被林教头拔擢。但是阿辽念念不忘的是辽国的故土,他做梦都想返回北方。

相州,在今河南安阳一带。

云山又想到了岳五郎。岳五郎已经离开了汴京,被抽调去了相州 ,那里是他的家乡。能保家卫国,还能见到母亲,岳五郎非常高兴。但相州距离汴京几百里路,远着呢,云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岳五郎了。
如今小伙伴和大朋友们分散各处,云山感到了孤独和失落。他只得暂时寄居在罗工匠家,白天进城给重新开张的店铺画个招牌,或者给市民画幅肖像,挣点钱;晚上就出城回到官窑,陪着罗裳,帮罗工匠干点活计。
阿辽有时候从校场回来看望他们,聊一下他从林教头那里听来的事情。
一开始,阿辽带来的多数是好消息:官家调兵遣将,充实北方边防,看样子已经做好了防范金军南下的准备……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坏消息却越来越多,尤其在这一年九月,也就是金军退去刚好满八个月的时候,大家最倚重的李纲被罢官,贬得远远的。
李纲离开汴京的时候,满城的军民都去送他,云山和阿辽、罗裳也在其中。大家抹着泪,眼睁睁看着李纲的车马从南门离去。云山隐约听见城头上有兵士在喊:没了主心骨,以后怎么防备金军啊?
李纲一走,汴京的守备果然松懈了许多。从靖康元年九月到十一月初,阿辽跟着林教头在城内外巡逻,隔几天就能看见使者们进出城门,搞不清楚他们是赴各地传递军情,还是到金人那里谈判。
直到有一天,阿辽连夜跑到罗工匠家告知大家:金军第二次南下,占领了太原、真定等好几座北方城池,据说已经渡过了黄河;官家正向金国派出新的使者,希望继续割地求和。
“就在几年前,金人灭了我们大辽,把皇帝、王公、公主都掳走了。我估计,他们不会满足于割地赔款,也想抓走大宋的皇帝,彻底占领大宋的土地!”阿辽说。
“什么?金人要抓走官家?那可是天子啊!”云山大吃一惊。
“官家只是大宋的天子,辽、金、夏可从来没有把官家当天子啊。”罗工匠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看到大家长吁短叹,罗裳沉默半晌,忽地站了起来:“咱们不能光叹气,得想办法!云山,你能不能去宫里,把这个消息禀告官家?阿辽,你能不能出城去相州找岳五郎,请他想想办法打败金军?”说罢,她把头上的玉簪拔了出来,漂亮的头发随即散落在她小小的肩膀上:“这些我做不了,但我可以把这簪子捐出去,充当军资!”
阿辽听了这话,又感动又心酸:罗裳真是个天真的孩子,官家连宰相都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何况云山?岳五郎只是个小军官,又如何能指挥千军万马打败金军?但他还是从罗裳一番慷慨激昂的话中受到了鼓舞。
沉思良久,阿辽说道:“罗裳说得对!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云山,太上皇不是很信任你的师傅吗?你可以去图画院,求师傅奏明太上皇,转告官家,早做准备。我去找岳五郎,不过不是请他指挥打仗,而是商量一下能不能帮我去西部,找到大辽的残部,和宋军联合起来对抗金军。”
“我呢?我呢?”罗裳手里紧紧握着簪子,急切地问。
“你就待在这里,留意各种消息。”阿辽说。
“好啊!”罗裳和云山异口同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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