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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瓜:凉争冰雪甜争蜜
西瓜:凉争冰雪甜争蜜夏天,从来离不开西瓜。谁的童年没有过几件沾满淡红色西瓜渍的汗衫呢?小时候,我家住着一间不太大的平房,里外两间,门外一只煤球炉、一块木案板,就算是厨房了。巷子不长,十几户人家早已相互熟识,各家的孩子,大的七八岁,小的三五岁,都放了暑假,凑在一起,也成了浩浩荡荡的一支“童子军”。门口案板上切西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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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织:一声能遣一人愁
促织:一声能遣一人愁秋夜多悲声。秋风瑟瑟,秋雨潇潇,却终抵不过一声促织动人愁肠。“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从《诗经》的年代起,促织陪伴了我们两千多个秋天。应当没有哪个孩子没见过促织。一到天气转凉时,花盆下,草丛里,或是房前屋后的犄角旮旯,少不了这些小家伙的身影。男孩子爱把它们捉来,放在小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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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夜:日月阳阴两均天
昼夜:日月阳阴两均天驾车驶在回家的高速公路上,两侧的路灯不经意间亮起。看一眼手表,6点钟。突然一阵欣喜,春天真的来了。对我来说,能够预示四季变迁的,温度倒在其次,昼夜的长短才是最显而易见的标志。中国人对日夜向来敏感,《击壤歌》里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在一次次的日出日落中,日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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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金英翠萼带春寒
迎春:金英翠萼带春寒北方干冷,春天来得晚,梅花是开不了的,所以报春的任务,只得落在迎春花身上。每年立春后,公园道路两旁,小区的绿化带里,一点点明快的金黄色就一天胜一天地亮起来,很快铺成明晃晃一大片,泼辣,热闹。这些迎春花很好养活。在古人眼里,迎春花不是什么高格调的花。它花型小,花枝低矮杂乱,偏又开得密,与梅花那种枝干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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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一树春风千万枝
杨柳:一树春风千万枝世上有两种颜色最难描绘清楚,一样是杨柳的绿,一样是杏花的红。《声律启蒙》有句:“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然而细想,这杨柳是怎样的绿?杏花是怎样的红?怕是一百个人能想象出一百幅画面。杏花的花苞是红色,随着花瓣绽开,颜色会日渐变浅,最终开成一朵粉团,像透着娇羞的少女的脸。而杨柳的颜色,就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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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自是花中第一流
桂花:自是花中第一流北国无桂花,是我在北京过中秋的第一憾事。时至今日,近到阳澄湖的蟹、砀山的梨,远到新疆的葡萄,都不过是快递一天的距离,唯独这桂花,却寄不得。桂花的好处,不单在一朵或者一枝,那纤纤弱弱的一朵小花本身其貌不扬,须得一整棵桂树,甚至一片桂树林,方得桂花的神韵。北方人初到南方,往往不认得桂树,不经意间一阵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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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粉腻红轻样可携
玉兰:粉腻红轻样可携院子里新种了许多玉兰,这些天一起开花了。我以前是不爱玉兰的,但每天来来往往,不免要多看几眼,看得久了,竟觉得也有几分可爱。玉兰有两种,一种是春天开花的白玉兰,也有紫色的,但花期和花型相差不远,树瘦枝长,开花时有花无叶。另一种广玉兰开在初夏,树形丰腴,叶片宽厚,终年碧绿,花开时像朵藏在绿叶间的白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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螃蟹:长安涎口盼重阳
螃蟹:长安涎口盼重阳螃蟹是我对秋天唯一的期待。我素来畏寒,总是秋风一起,便忍不住早早地悲起秋来,恨不得这西风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让我还能盼着下一个秋天的到来,那就是螃蟹了。古人说“不时不食”,螃蟹更是如此,一定要应季才好吃。曾有一次张先生馋螃蟹,刚过了立秋就买来三对黄河口的大闸蟹,兴冲冲请了朋友来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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撸猫:我与狸奴不出门
撸猫:我与狸奴不出门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可以不吸烟,可以不喝酒,但若要他们不“撸猫”,那是万万不能的。我家有只小猫,叫泡泡。泡泡应当算是我的“老乡”,生在山东,一岁时被前主人弃养,朋友发来它的照片给我看,问我能不能收养它。我向来喜欢猫,碍于张先生的极力反对,始终没有养。张先生倒不是反感宠物,而是对“狗忠臣,猫奸臣“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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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乡:此心安处是吾乡
归乡:此心安处是吾乡每年春节临近,归乡便成了所有人口中心里永恒的话题。人年轻时不知何为家乡,总是到离乡后,在年复一年腊月里的企盼、奔波、团聚、惜别中,家乡的概念,才一点一点被描画清晰。十八岁那年我第一次离开家到北京读大学,父母一直送我到了学校,安顿好一切之后,两人若无其事地说,丫头我们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我也当真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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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子:一嚼清冰一咽霜
莲子:一嚼清冰一咽霜莲子,是独属水乡的浪漫。“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从汉代起,采莲就是江南女子再常见不过的劳作,她们采的,有花有叶,更有莲子。莲是水乡天然的恩赐,莲叶荷花装点着夏日的水面,而莲子和莲藕,则滋养着人们的脾胃和心灵。一方荷塘,是多少诗意和爱情的起点。朝登凉台上,夕宿兰池里。乘风采芙蓉,夜夜得莲子。亭亭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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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梅:忆得素儿如此梅
蜡梅:忆得素儿如此梅蜡梅开了。蜡梅叫梅却不是梅,只为因为花型香气皆类似,又同样开在寒冬,故此得了这么个名字。实际上蜡梅金黄的颜色与梅花相去甚远,但许多北方人并不太区分它们,其实也是因为北方的冬天不开梅花,实在单调,拿蜡梅给众多关于梅花的诗句一个可见可感的形象,也算是一桩自甘障目的张冠李戴吧。其实在宋代以前,蜡梅并不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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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无端木叶萧萧下
落叶:无端木叶萧萧下落叶的高潮,不在秋而在冬。从一叶知秋到万山红遍,是个缓慢的过程。梧桐落下的第一片叶子仍是碧绿的;枫树染上半树赭黄,又满满变红,枝叶间色彩的变幻绚丽而热闹;爬山虎着了霜,一夜之间像是燃起了红彤彤的火苗;银杏悄悄擎起了金色的华盖,倏地吹下一片落叶随风而下,窈窕得如同一只黄蝴蝶在飞舞。秋日的一切,犹如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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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道是春风及第花
杏花:道是春风及第花铁马秋风塞上,杏花春雨江南。若论风流妩媚,无花能及杏花。杏花这一身“风流债”,向上算来,叶绍翁怕是难辞其咎。“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支红杏出墙来。”诗人笔下好端端的一枝报春红杏,不知怎的,竟被后人演绎出“红杏出墙”这么个暧昧的成语,杏花有知,大概也会哭笑不得吧。不过,这账其实也不能都算到叶绍翁头上。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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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万里无踪碧落边
云:万里无踪碧落边本想给“云”这个题目加个定语凑一个双音节的词汇,可思索许久,实在是没什么合适的。白云吗?倒是符合我们对云的第一印象,但往细了想,云分明又不止是白色的。高适有“千里黄云白日曛”,李贺有“黑云压城城欲摧”,陆游有“鱼行池面红云散”,白居易有“骊宫高处入青云”,这五颜六色几乎都有了,再说“白云”,未免就太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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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子:梅子金黄杏子肥
杏子:梅子金黄杏子肥五月,南方梅黄,北方杏熟。“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一夜南风,吹黄了泛青的麦穗,也吹黄了杏子。每年麦收时节,都是北方农村最忙的时候。高高的日头下,干热的风吹来,蒸起一层水汽,金黄的麦浪在大地上翻滚,一团热浪在半空中飘移。这看不到头的麦子,是眼下的烦恼,更是一年的盼头。父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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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流光容易把人抛
樱桃:流光容易把人抛蔷薇,绿荫,遍地的黄色小野花,刚挂上枝头的亮晶晶的樱桃,还有傍晚的凉风,这是关于初夏最美好的记忆。春天热烈而短暂,一夜之间樱花桃花铺满山野,但你却知道,也许明天它们就零落成泥。春天让人怜惜,惜春长怕花开早,而初夏却让人喜悦。新红落下枝头,渐渐地,只剩下一丛一丛深深浅浅的绿,傍晚的阳光斜斜地照下来,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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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此花端合在瑶池
莲花:此花端合在瑶池周敦颐说莲是花之君子,不是的,莲是才女。莲是叛离了儒教的。疏狂的水本该属于老庄,莲与水的喁喁低语,细听来该有些《南华经》的味道吧。或者,静静地一朵拈在佛手,看惯了江南的四百八十寺,莲参着自己的野狐禅。濂溪一位儒学大师,怎读得懂莲啊?莲素面朝天——才女都是有些傲气的。莲的颜色,是那样一种真真切切的水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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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雷:只待新雷第一声
春雷:只待新雷第一声二十四节气的名称,或是标志季节的行进,像立春、立夏、秋分、冬至,或是描绘景色的变换,像谷雨、芒种、白露、大雪,唯有惊蛰是个例外。“惊”“蛰”,两个字,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动宾短语,更描摹出一幅声色兼备的场面。入冬后,动物伏藏土中,是为“蛰”。什么才能启动蛰呢?是雷。《夏小正》曰:“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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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骨董羹香胜绮筵
火锅:骨董羹香胜绮筵冬天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当然是涮火锅。中国偌大的土地上,没有哪个地方会在涮火锅这一件事上甘居人后。当“清汤涮肉”的北京流遇到“麻辣红油”的四川流,他们一定会为蘸料用麻酱还是香油争执一番,同样选择香油的成都派和重庆派,又免不了为香辣和麻辣谁胜一筹而大动肝火。这边刚用鸳鸯锅解决了吃不吃辣的分歧,那边又为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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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蝉:遍催万树暮蝉鸣
秋蝉:遍催万树暮蝉鸣鸣蝉演奏的交响,从夏延续到秋。秋蝉的叫法,与其在夏天是截然不同的。一过了立秋,夜晚就变得聒噪了起来,溽暑中没精打采的蝉,在一夜之间重整旗鼓,开始了新一轮的狂欢。暮色初上,一树一树的蝉鸣次第响起,“知了……知了……”,漫无目的而又不知疲倦。你知道它们就藏在这些此时依然碧绿的树上,但若真的去找,多半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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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衣: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冬衣: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我不喜欢冬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那厚重笨拙的冬衣。没有哪个孩子的童年逃得过被妈妈的毛裤和秋衣支配的恐惧。一到了冬天,妈妈总是比你更早更准确地知道你会不会冷,早早就把秋衣秋裤、毛衣毛裤、棉袄棉裤拿出来,不由分说地给你全部套上,丝毫不管它们会如何地妨碍你的行动。记忆中母亲在身边的每一个冬天,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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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等闲日月任西东
银杏:等闲日月任西东北京不仅“春脖子短”,“秋脖子”也不长。在这短暂的秋季里,最令北京人留恋和骄傲的,应当是满城的银杏吧。北京城的银杏,点缀在每一条街巷、每一方院落中,不拘是南城还是北城。而银杏叶黄,也并没有一个统一的号令,一处已满树金黄,而另一处依然碧绿,是很常见的事情。通常,城里的树黄得早些,城郊晚些;向阳的树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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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列作人间第一香
茉莉:列作人间第一香茉莉的笑是可以倾城的。“杏花春雨江南”,杏花是小白长红越女的腮,茉莉是说吴侬软语的苏州女子。杏花在溪头浣纱,茉莉在闺中刺绣。人说苹果花是雪做的,梨花的瓣子是月亮做的,那茉莉是什么?茉莉的瓣,是四月的流水凝成的。唯有流水,才有那样清澈而灵动,溶着仲春的碧色和煦暖的阳光。茉莉不是雨,雨是江南的病美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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荠菜:时绕麦田求野荠
荠菜:时绕麦田求野荠记忆中的春天,从一棵荠菜开始。随着人慢慢长大,许多小时候模糊不清的记忆,会在你一次一次的回想中,打乱又重组,最终让你忘记原本真实的是什么样子,共同交织成一个个似是而非的故事。但,记忆本就与他人无关,也就无所谓真实与否,总之那些最终留下来的,就是属于你的童年回忆。关于荠菜,我脑海中留下的故事,要追溯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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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桃红又是一年春
桃花:桃红又是一年春有一年的桃花开得特别早。其实桃花本就开得早,不过不是那种粉艳艳的碧桃,而是山桃。每年的二月份,东风一吹,空气里有了些萌动的暖意,某个清晨你走在北京的街头,不经意间向路边一瞥,也许就看到一树山桃花撞开一片春光。北京的春天,往往就是这样开始的。山桃花小而色淡,远远看来,是极浅淡的粉白色,算不得多么娇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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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花:惟有葵花向日倾
葵花:惟有葵花向日倾无数次梦想拥有大片的向日葵田。夏日宁静的午后,将自己藏在浓密的绿荫中,金色的花朵确是可以“过人头”的。坐着,或者顺着一秆秆葵花间的空隙躺下,举头看阳光在花瓣上跳跃着,筛下斑斑点点的天光云影。清风走过的时候,就听见一朵朵花“咯咯”“咯咯”“咯咯”地笑,感觉到她们的裙在身边快乐地轻轻颤抖。曾傻傻地要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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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子:通夜沿街卖瓜子
瓜子:通夜沿街卖瓜子秋天,瓜子该熟了。丰子恺曾说,中国人具有三种博士的资格:拿筷子博士、吹煤头纸博士、吃瓜子博士。这三种技术中最进步最发达的,要算吃瓜子。对此,我深以为然。每到过年的时候,或是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一大家子凑在一起,面前总少不得一个果盘,盘中的西瓜子或者葵花子,堆成高高的山头,不知不觉间就被夷为平地,又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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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人生看得几清明
梨花:人生看得几清明若说桃花媚、杏花娇,那么梨花,最当得起的是个“白”字。梨花白到什么程度呢?白到在文人中已成了一种标杆,形成了一种共识,百花之中,无出其右者。明清时人们也叫它“玉雨花”,说它洁白如玉,而杨基则在《北山梨花》中直接抛出“不愁占断天下白,正恐压尽人间花”的结论,多大的口气,天下的白色都被它占了!而这还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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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瓜:诸方乞食苦瓜僧
苦瓜:诸方乞食苦瓜僧在吃苦瓜这件事上,我自认是个俗人。有人爱极了苦瓜,在他们口中,苦瓜嚼时两颊生津,咽下苦尽甘来,是夏季餐桌上不可多得的美味。若是你显露出对苦瓜的嫌弃,他们还会劝你,苦瓜“除邪热,解劳乏,清心明目”,有着千般好处。甚至,陈奕迅的歌词也会在这个时候出场:“珍惜淡定的心境,苦过后更加清……到大悟大彻将一切都...